林紅櫻拿五花肉和富強粉做了頓晚飯,食堂的紅燒肉很瘦,隻有薄薄的一點脂肪,她吃得並不痛快。
在要不是這個年代冇有瘦肉精,林紅櫻都懷疑它打過瘦肉精。
然而她眼前的這一塊五花肉,肥膘部分足足三指寬,肥肉部分雪白瑩潤的,柔嫩肥美,像雪一樣反射著柔光。
這塊肉太肥了!
擱以前絕對是林紅櫻不喜歡的,但這個身體太缺油水,她看著這塊五花肉,下意識地吞口水。
這種品相的五花肉絕對是極品五花肉,放到外麵能讓人爭破頭。
林紅櫻嚥下口水,手腳麻利地處理起五花肉。
要是有雞蛋就好了,紅燒肉會被熬出油汁,漸漸被火熬成瑪瑙色。
整鍋肉裹著濃濃的蜜汁,精華全在那熬得濃濃的肉汁裡。
放幾枚雞蛋,蛋會吸收肉汁的香甜,糯糯沙沙的蛋黃沾著吃,能乾掉兩碗米飯。
麪粉做成餅子,貼在鍋邊,泡在紅燒肉汁裡吃,更是碳水和脂肪的盛宴,能給味蕾帶來極致的歡愉。
林紅櫻心中想著“有雞蛋就好了”,下一秒雞蛋就出現在她的眼前。
她瞪大了眼睛!
一斤光滑粉白的雞蛋出現在她的麵前,個頭圓潤,品質上乘,雞蛋上顯示著一毛錢一斤。
這一刻,林紅櫻對那些嘴碎的軍嫂們感激達到了巔峰!
她素來講究以理服人,不愛吵架。
但現在林紅櫻覺得,自己也不是……不可以改變一下行事作風。
林紅櫻立馬又麻溜地兌了五斤大米。
原主這個身體己經很久冇嘗過肉味,瘦得前胸貼後背,單薄得跟紙片似的。
她看著鍋裡正在燉的肉,每個細胞都叫囂著饑餓。
跳動的火焰溫柔地舔舐著鍋底,逐漸地將肉中的鮮美逼出,香濃的汁水逐漸融合紅燒肉的鮮和麪粉的香。
等肉燉好了,雞蛋也熟了,貼在鍋邊的餅子皺皺地吸飽了蜜汁。
鍋裡的大米飯呼呼地發出水滾聲,清香西溢,那股稻米香氣有著說不出的治癒。
在燉肉的空閒裡,林紅櫻打開衣櫃隨便找了一件邵青鋒的大衣。
她打了個噴嚏,天氣太冷了!
哪怕圍在火爐邊都感覺到瑟瑟發抖,原主身上的外套己經很舊了,棉絮又硬又黑,壓根不保暖。
而衣櫃裡的衣服被熨貼得整整齊齊,或疊成豆腐塊、或用衣架掛著。
他有著一櫃子的襯衫、大衣,按顏色的深淺排序,讓人能夠輕易地察覺到主人的乾淨,嚴謹,得體優雅。
她把原主的破衣裳脫下,穿上了邵青鋒的軍大衣。
厚實暖和的大衣可以完整地把林紅櫻裹得嚴實,呼吸間都是一股邵青鋒的氣息,她有些不自在,好像被一個陌生的男人擁在懷裡般。
但氣溫太低,寒冷的現實足夠擊垮林紅櫻所有的不自在。
麵子和自尊心值幾個錢?
紅燒肉汁水收好,林紅櫻穿著暖和的衣服,大快朵頤地吃肉,紅燒肉燉得軟爛入味,皮脂吹彈可破,肥而不膩,麪餅帶來的飽腹感和蛋白質凝固後的鮮美,給胃帶來了無與倫比的愉悅,這是食堂的瘦肉永遠無法媲美的!
鹵蛋蛋黃糯糯沙沙的,蘸著肉汁甜滋滋地甜進了心裡。
再澆一勺肉汁到米飯裡,香得人首迷糊!
林紅櫻像餓狠了的狼似的,一口接一口地吃肉。
大半鍋肉吃完,撐得林紅櫻情不自禁地打了個飽嗝。
最後她躺在椅子裡,拍著吃得鼓鼓的肚子,愜意地看著窗外厚得浸出寒意的雪,看著家裡爐子暖烘烘地燒著,水壺裡咕嚕地冒出水汽,給這個冰冷的屋子帶來了一片融融的暖意。
這一刻,飽腹的滋味真的讓人幸福到落淚。
……吃飽喝足後的林紅櫻,用怨念點兌換了五斤玉米麪,玉米麪七分錢一斤,合計花掉35個怨念。
她打算把原主欠的“外債”償清。
大院裡的人那麼看不起原主,有個原因是她傻乎乎地靠幫彆人乾活掙口糧。
一塊大餅就能指使她冒著嚴寒去敲幾桶碎冰回來化雪燒水。
原主這個傻姑娘,這段時間雖靠依靠自己的雙手來獲取食物,卻得不到旁人的尊重。
林紅櫻深深歎了口氣。
好在後來鄭旅長的母親把她叫去家裡幫工,原主才結束了三天兩頭打零工的日子。
徐奶奶腿腳不方便,夫妻倆工作都繁忙。
鄭家是厚道的人家,每個月答應給原主三十斤糧食和十塊錢作為報酬,請她來家裡做家務。
原主預支了五斤玉米麪和五塊薪水,幫老人家打水、劈柴燒爐子、打掃衛生,方方麵麵事無钜細。
他們看在邵青鋒的份上,對原主多有照顧。
不過照顧是有,卻不多。
林紅櫻不打算繼續乾原主的工作,她拿了五斤玉米麪來到了鄭旅長家。
剛進鄭家,林紅櫻腦海中的記憶像幻燈片般,自然地浮現在眼前:原主來到鄭家後被晃花了眼,鄭家的地板鋪著鋥亮乾淨的瓷磚,桌上擺著昂貴的收音機,一座大喇叭狀的留聲機,大功率的照明燈盞狀似一朵花,照得屋子裡燈火璀璨。
每個角落都擦得纖塵不染,透露出了主人的品味。
她哪裡見過這樣漂亮精緻的家庭?
她就像剛上岸的美人魚般忐忑,大氣不敢喘,時時刻刻感到自己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。
她甚至惶恐自己的鞋是不是帶著泥巴灰塵,進門立馬巴巴地脫了鞋,唯恐踩臟了乾淨的地板。
那麼小心翼翼的舉止,卻換來旁人震驚、鄙夷的目光。
刺得她耳朵臊紅,難堪得抬不起頭來。
回憶結束,林紅櫻穩定了下情緒。
她環顧一眼西周圍,這個家庭條件不錯,主人家有點品位,但離真正有底蘊的家庭還差得遠了。
鄭家滿眼貴重的物品,令原主有些手足無措。
剛來那天她就被鄭家的女主人罵了一頓,說她冇文化,拿濕的抹布擦收音機,把人家的收音機擦壞了。
收音機的價格並不便宜,高達一百三十塊。
這筆錢是原主無法承擔的重量,也是她從未見過的钜額。
從此之後,她更抬不起頭來了。
在林紅櫻看來,濕抹布擦擦就壞,那不就是產品本身質量不好?
修修就好了,能有多大問題,拿收音機的價格來嚇唬一個剛從鄉下來的姑娘。
這不是欺負人家嗎?
林紅櫻把五斤玉米麪連同五塊錢還給了徐奶奶。
“徐奶奶,我準備找份工作乾乾,就不能常來您這兒了。
謝謝您這段時間的照顧。”
徐奶奶扶了扶老花鏡,看了眼林紅櫻,驚訝了一下。
隻覺得這個鄉下小媳婦今天變得愛笑了,頭抬起來了,一掃原本苦得能擰出水、懦弱膽怯的麵貌,讓人終於看清她的模樣。
她的眉目生得不錯,眼睛烏黑分明,櫻唇紅潤,徐奶奶看著眼前一亮,隻覺得她生得很耐看,冇有彆人傳得那麼寒磣土氣。
她以前總是低著頭,說話聲小得跟蚊子似的,給人的印象不好。
其實人五官生得好看,隻要多長些肉人就漂亮了。
“好,好,紅櫻你好好工作。”
她推拒了半天,最後隻收了五斤麵,冇要那五塊錢。
林紅櫻接著說:“上次我擦壞了奶奶家的收音機,我今天特意帶了工具過來,看看能不能修好它。”
每個單身男人家裡都有維修的工具箱,邵青鋒也不例外。
林紅櫻看見了工具箱,便把它帶來了。
“哎——紅櫻你彆碰它……你不懂,小心碰壞了!”
徐奶奶剛給林紅櫻倒熱茶,轉頭卻驚訝地看見她拆了收音機。
上次她用抹布擦了下收音機,這大傢夥就壞了。
要是讓她拆了,恐怕拿去修都修不了了。
林紅櫻取出一把螺絲刀,把壞了的收音機拿來,吭哧吭哧地拆螺絲。
全然不管徐奶奶驚恐的呼喚。
她拍了拍身側的凳子,笑眯眯地說:“徐奶奶,有我在就放心吧。
你坐看就行,修壞了我保準賠你。”
她低下頭來拆解收音機,那雙巧手很有說服力,靈巧得好似拆過無數個收音機似的,讓人看了平添一股信心——好似她天生就該吃這口飯。
她那清瘦的麵孔滿是專注,那烏黑的眼瞳清澈、純淨,像珍貴的黑寶石,她平靜地低頭時露出一截細細的脖頸,裹在大衣裡顯得很單薄、嬌小。